宇文神举的行军速度很快,在高俨刚出潼关还不到一个时辰,他带领的一万士卒便赶到了关隘。
两军就这样交错而过,若是从天空俯瞰,两支队伍其实就只隔了一条黄河而已。
而出关的道路上这段时间一直有军队来来往往,因此寻常百姓也没太当回事,根本没有认出现在入关隘的队伍与上午那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军队。
甚至还有砍柴路过的百姓好奇打听消息,问朝廷是不是要重新修缮潼关了。
因为没了这座潼关,对他们这些百姓来说,就相当于是出门没穿裤子,总感觉身上有地方不踏实。
宇文神举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了,他对关中各府兵力的部署了如指掌,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有一人双马的万骑出关作战,能打的都已经去了洛阳前线。
于是宇文神举立刻派斥候往长安打探消息,才过去半日便得来情报,让他大吃一惊的是,长安城居然差点被高俨攻破了!!
自然,这个消息是高俨有意在沿途散播,意在扰乱周国军心,宇文神举不敢怠慢,慌忙派快马向洛阳大营禀报,他自己则带兵守在潼关生怕高俨卷土重来。
洛阳。
高绰身披甲胄立在城墙亲自指挥防御,今天的周军照例在攻城,不过强度似乎并不大,搭上城墙的云梯只有寥寥几架,甚至连投石机都未启用,做戏的成分远大过于作战。
“他们这是在等我朝援军啊。”
高绰望了一眼北方,现在他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援军的消息,但看起来,宇文护比他更期待齐国的援军。
“殿下,下官也纳闷为何援军迟迟未到,即便朔州在用兵,可下官却听说邺城仍有近二十万大军枕戈待旦,既然如此,大行台又为何不派兵增援?”
康德的语气里充满了牢骚:“难道朝廷就不知道洛阳对我朝的重要性??”
“岂有不知之理?”
高绰本想呵斥康德让他注意点态度,但想到自己未来之前,他一直亲冒锋矢稳住军心,故而淡淡劝诫他道:
“朔州虽为边关,但洛州也同等重要,本王相信朝廷的援军迟早会到来的,你我只需恪守本分,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,无愧于心,事后朝廷也必有嘉奖。”
两人正说着,忽然身旁有士兵大叫道:
“西贼退了!”
西贼这个词是齐国军民对周国特有的称呼,一如周国称呼齐国为东贼那般。
高绰登高望远,发现城下的周国军队正在缓缓后退,而他们大营那边也没有要出动的迹象,这让高绰感到疑惑,毕竟这还是大白天,按理说周人的攻击会持续到黄昏才会罢休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随口问道:
“如今什么时辰了?”
“刚过未时三刻。”
回答他的是穿了一身软甲的宇文瑶,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城墙上。
“你不趁机多歇息养伤,跑这儿来做什么??”
高绰对她冷眼相待,语气十分严厉。
哪知宇文瑶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,眼睛望着远处的周国大营,嘴里轻描淡写的答道:
“周军势大,若是城破,宇文护岂会放过我?反正都是死,还不如多杀几个垫背。”
“王妃果然豪气!”
康德朝宇文瑶竖起了大拇指,他已经看出二人关系匪浅,想来这女子应该是高绰的女人无疑。
而宇文瑶听见这个称呼却是眉头微蹙,纠正康德道:
“本宫可不是谁的王妃!”
高绰听罢立即反唇相讥:
“公主头衔都被人家褫了,还自诩本宫?”
“你!”
康德见他二人当着将士的面斗起了嘴,连忙打起了哈哈:
“殿下,你说今天周军行动为何这般诡异?莫非他们赶着去吃席不成?”
“寡人要立刻带兵回长安!!”
周军当然不是要去吃席,而是收到了长安被焚的消息,尤其是听说高俨居然带兵打到了长安城下,这令年幼的宇文赟后怕不已,若是长安真的被夺,那他宇文赟可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。
其他有不少将领也赞同立即回军,毕竟他们的家眷老小都在长安,若是高俨去而复返,说不定会擒住他们的家小做为要挟。
现在没人怀疑高俨的统兵能力了,也不认为宇文神举带着一万人守在没有城防的关隘就能挡住高俨,所以周国将领们在回不回去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。
“陛下啊,既然高俨已经走了,那肯定不会再冒然进关,此时若撤军只怕正中他下怀啊!”
普六茹坚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宇文赟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俨是攻不下长安才主动撤退的,否则他干嘛不直接拿下长安,让在外领兵的周国君臣无家可归?
宇文护也是这个意见,他觉得应该再坚持一下,至少摸清高俨的动向后再来应对,否则就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!
何况费了这么大力气调集了这么多兵马,总不能就这样草草收场,那样会给他这个大冢宰的威望蒙上一层阴影。
“陛下要不再多等两日看看?若是高俨未至,我等全力攻城,一鼓作气拿下洛阳,也好把长安的失利连本带利给讨回来。”
宇文赟犹豫了,非是他改变了主意,而是宇文护都这样说了,他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。
这一刻宇文赟终于领悟到当年他父亲的感触了,原来这个位置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好。
但危机通常伴随着转机,有南方来的斥候焦急来报:
“禀报陛下、大冢宰,齐扬州大都督、兰陵王高肃率军越境,突袭荆州,烧毁粮草不下二十余万担…”
“什么!?”
帐内众将大吃一惊,齐国公宇文宪急忙追问道:
“那高肃现在何处?身旁兵马几何?”
斥候脸一红,摇头:“不知,但据说他这次带的都是百保鲜卑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,帐内有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,因为既然兰陵王身边带的是百保鲜卑,那说明人数肯定不多,也就不可能真正动摇到荆州的安危。
“粮都没了啊…”
宇文赟小声嘀咕了一句,但瞧见宇文护神色难看,只好把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。
这时,又来了一名信使,他向众人请过安后,最终把目光落在普六茹坚身上,并把信交给了他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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