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底总是忙碌的。无论是公主府或公子府,都为年节做着最后的准备。李君临不能时时陪着柳伊,甚至永安长公主夫妇也忙得不可开交。
柳伊却是唯一的闲人。没办法,李君临放了话,不让她做任何劳心劳力之事,专职养好身子。甜儿等四婢天天搜罗诸般八卦,轮番逗着她开心,可这样的日子过着,总归无趣。
除夕这一日,夫妻俩到公主府住下。又是一年守岁,因着永安长公主等人的回归,且许多故人亦陆续从桃花谷赶回京中,公主府里难得一派热闹非凡。这回,柳伊倒是见着了许多记忆中挂念的熟悉脸庞,比如怀玉一家。
怀玉竟然嫁给了当年的小虎子,这实在是让柳伊十分意外。小虎子大名叫陆虎,人还是一如以往的憨实忠厚,身子长得很是壮实。怀玉自小就是小美人胚子,如今更是娇俏美丽。夫妻俩站在一起,颇有巧妇伴拙夫的感觉。她俩的儿子长得很像当年的小虎子,虎头虎脑。不过,容貌倒是颇像怀玉,瓷娃娃般精致,很是可爱。
温氏夫妇如今常年留在桃花谷里主管诸事,怀玉三口子平素也大多在家帮着理事,偶尔到各地查看一下铺子,管一管账务。她的性子沉静了不少,眉目间婉转自得,日子过得该是不差。
柳伊最为挂念的念真和念慈都没来,这让她颇觉遗憾。据说念慈真的嫁给了怀玉的二哥,李怀宣。两口子如今受命大多在外头理事,一年到头都很少见,就连怀玉也有两年没与她们一起过年了。
守岁时,柳伊刻意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,没有发现暖儿的踪迹。自打在她成亲那日匆匆见了一面,那暖儿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,再没有见过。柳伊总以为李君临既然向她坦诚了对方的身份,总该认真引见一番才是,谁知却这般不了了之了。
碍于永安长公主还不知李君临身份的内情,柳伊也不便问询,又怕问了李君临也不说,于是只得把心里的疑惑暂且收起。
过了初一,永安长公主夫妇与李君临时常要出门走亲访友,但却很少带上柳伊。柳伊心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,可甜儿等四婢私下里却很为自家主子抱不平,总觉得自家主子是被人嫌弃了,所以才不带出去。
直到正月初七,柳伊才终于有机会出门,随永安长公主等人一起到君山国安寺祈福烧香。
永安长公主已有十余年没有来过君山国安寺,下了马车后,一路上频频被前来请安的人打断。柳伊跟在李君临身后,东瞧瞧西瞧瞧,瞧着许多名门贵女们趁机上前来与他搭讪献殷勤,也不着恼。
李君临虽然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,但实际上在外头一直维持着温润如玉,儒雅敦厚的表相,无论待谁都是客客气气的。眼下他被众女围住,柳伊落后几步,不一会儿便被人潮阻隔在外头。
“这些世家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羞?明明瞧见公子夫人在此,却不理会小姐,只顾着在姑爷面前献媚。”蜜儿低声懊恼地啐了一句。
柳伊无所谓地笑了笑,瞧了瞧前方不远的永安长公主夫妇,道:“我们先去父亲母亲那儿好了。”
“小姐~您不陪着姑爷呀?”蜜儿着急道。
甜儿瞪她一眼,道:“走吧,姑爷自有分寸。这儿人多,小姐别去凑那热闹了。”
众人自顾自地走着,却有不识相的人瞧见柳伊,在背后窃窃私语地非议着,不时轻蔑地低声哄笑着。
柳伊听而不觉,但蜜儿等丫鬟们却不服气,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些说闲话的人家。
李君临心里颇不耐烦地应付完众花痴女,朝渐行渐远的柳伊望了一眼,笑着道了句:“失陪。”将身一闪,跃出众女的包围圈,来到柳伊身边,拉着她的手道:“伊伊,别乱跑。”
柳伊若无其事地仰头道:“临哥哥忙完了?”
李君临左右瞟了一眼,此时正是君山一年之中最热闹时,若是有人趁机做点什么,防备不易。他本不想在外人面前与她太过亲近,但经过方才众女的拦阻,他却是不敢掉以轻心。
握紧了柳伊的手,他睇着她认真道:“这儿人多,跟紧我,莫走散了。”
“哦。”柳伊淡笑着点了点头。
蜜儿却看不过去地替她辨道:“小姐本是跟在姑爷身边,奈何姑爷太有人缘,小姐哪争得过那些贵女们?”
李君临瞟蜜儿一眼,没说什么。拉着柳伊来到永安长公主身边,打了声招呼,便带着她先行去祈福堂。一路上再有人上前搭讪,他都客气一笑,没再停留。
李家的祈福塔香这些年来都是李君临亲自换的。到了祈福堂,李君临便让李铁与众婢留在外头护着柳伊,自个儿去更换李家的祈福塔香,顺便把柳伊的也添上去。
众人在外头等待的时候,正好瞧见戚家夫人抽了签,听着国安寺的僧人在帮忙解签。
那僧人面色沉重而踌躇,隐约听道他问道:“戚夫人,此签……乃下下签,大凶啊。不知戚夫人所求何事?”
“求小女平安。”戚夫人闻言不禁变了颜色,一脸愁容:“大师,请问签中何解?小女如今安危可知?”
那僧人凝视着签文,反复看了几遍,叹了一声,沉吟着回道:“如按签文中所言,若是求安危……只怕令媛,凶多吉少。”
柳伊正听着,蜜儿等人不禁也低声议论起来:“听说那戚九小姐自打年前失踪后,至今未能寻回。京中有传,是其平素得罪人多,不知被谁委托了江湖中的高手,前去教训。眼下,只怕早被掳出京城之外了。”
“但戚家权势滔天,那九小姐又是最得宠的,平素便很是嚣张,可谁敢得罪于她?若要教训,早该教训了,怎会等到如今?”甜儿怀疑道:“之前小姐也曾无端被人掳过,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?”
“不可能吧?”蜜儿否定道:“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,若是掳走小姐那人,不该毫无下文啊?”
当初林伊被掳走后,不到三日便有消息了。
甜儿瞟了远处的戚夫人一眼,忙道:“快莫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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